“晋商包机进京抄底团购豪宅”,“煤老板进京购豪宅选购三百至一千万楼盘”……连日来,这则山西煤老板“托市”的消息让人叹息让人羡慕甚至让人嫉恨,然而,山西本地媒体记者的核实采访验证了这不过是地产营销的一种炒作而已。当事人介绍说,所谓“购房团”的50人中,有民营企业家的家人、亲戚,还有人是纯粹的工薪阶层;没有煤老板,也没有大学教授;机票是2.5折,每人往返不过600多元;至于房子,不过是看了看,也有买的,“应该只有两到三套”。(《山西晚报》2008年12月10日)
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看房团”,在我们的经济生活中,每天都在组成着,也在解散着,算不了什么太大的事情。然而,呈现到媒体上,却成了包机进京一掷数百万选高端楼盘的“购房团”!变脸之快,也算惊人。联想此前媒体不间断报道的“山西煤老板自称没幸福感”、“山西煤老板二奶自述奢华生活”、“山西煤老板购房团到上海买豪宅,团员门槛5000万”……等等新闻,总是别有一番意味耐人琢磨,为什么山西煤老板总能让人产生类似的“豪奢想象”呢?
首先,不排除一些利益团体、营销机构利用“煤老板”这个群体获取利益的可能。值此楼市低迷的节点,山西运城看房团的出现确实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聚人气、造声势”。又是煤老板,又是包专机,出手就是300万以上的豪宅,这些都是地产公司以及中介机构愿意大张旗鼓声张的“亮点”,有“团员”说了:“我们还没有去的时候,网络上已经有包机进京买房的消息了!”是的,这都是“炒作的需要”,托市的需要。出手阔绰的煤老板此刻扮演的是疲软楼市的提振者、强心剂。
请看下边的“托市”自白:“一位姓王的山西煤老板向记者表示:我们山西人买房,素以出手阔绰著称,常整栋购买我们本地市中心的公寓、商铺,而且都是一次性付清,拥有雄厚的购买力。在房地产市场持续低迷的大背景下,我们这次乘购楼专机来北京,就是瞄准了价值300万元以上的豪华别墅……”当公众从网络上读到这样的气贯长虹的文字时,能不认为大凡山西来的,都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老西”?谁还去认真辨认,看房团中其实并无煤老板、更无王姓煤老板?
其次,煤老板屡屡被人标签为豪奢,也与这一群体形象的模糊漫漶有关。这些年来,山西煤矿经历了一次爆炸式的裂变,“有水快流”式的大开挖,在不到30年的时间里,造就了一大批靠黑金发财的煤老板。然而,这些暴发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公众行为?他们有没有一些比较接近的行为、习惯、爱好?很多人不过是口耳相传的猜测而已。既无定量,哪来定性?以乔家为代表的晋商有共同特征,那是经历了百年、几百年的研究才渐渐浮出水面;而对现在的煤老板,似乎只有印象式的描述,并无实证研究。
如果煤老板能够算做一个阶层的话,我们的社会对这一阶层的状况其实是隔膜的。公众认为的豪奢,往往由一些支离破碎的鳞爪拼贴而成,有些简单化、标签化。“没有幸福感”,可有定量分析?“门槛5000万”,可是确凿数据?类似描述,直白地说,不过是满足公众猎奇心理的一种渲染罢了。这个老板群体人数有多少、财富有多少、具体如何分布,很难统计。就连英国人胡润,也不过在“能源富豪榜”里含混提到:上榜富豪,山西煤炭老板占到三分之一。脸谱模糊,个别煤老板的豪奢便不免被当成了全豹。
当然,我们还有另外一种假定,假定山西煤老板群体都能洁身自好,节俭自奉,质朴淳厚,约束自己竞逐豪奢的行为,那么,公众自然不可能有机会动辄对其产生“豪奢想象”。但是,这样的假定显然不过是一种主观愿望而已。且不论煤老板这样一夜暴富的群体,任何一个群体都很难保证群体成员的道德完美。于是,部分山西煤老板的豪奢,在原本就对此心存怨恨的公众想象中,很轻易的变成了这个群体几近疯狂的豪奢。在如今,没有普遍调查就敢作出决断性表达,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最后,媒体的选择性报道似乎也有推波助澜之功效。像百年前晋商那样,今天的山西煤老板有没有“义利并举”的行为?类似的行为为什么得不到社会认可?除了煤老板本身做得还不够以外,媒体的炒作也是这一群体形象不积极的原因之一。似乎这些人中间,只有失去理性的斗富、挥霍,冒傻气的出手大方。别的,暂时就顾不上提及了。这一次,幸有记者刨根问底弄清了购房团的底细,那么下一次呢?无论如何,我认为,这样对一个社会群体片面的想象性认知,都是不合适的,其对社会造成的伤害终将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