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我生日,约了老韩小丁哥儿几个去唱歌,本来想去金柜KTV唱的,后来大家都说太贵了,于是去了木柜KTV唱了;本来想包个包厢唱的,后来大家都说在大厅里人多有气氛,于是就在大厅唱了。就在我生日那天的木柜KTV大厅里,我遇到了两位牛人。
我们进去时,大厅里气氛幽雅,灯光迷离,吧台上共三四支麦,供来客随意点唱,周围散落着十数张或大或小圆桌小椅,数不清的(灯光昏暗,真的数不清)男男女女们就在角落里细语呢喃着,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股子苏格兰调情的暧昧。
一位小青年正在唱着周杰伦的歌,除了歌跟周杰伦有关外,其它跟周杰伦基本无关。即便这样,底下几位男女青年仍在不停地尖叫着鼓掌,看样子是一起来的朋友。我们不约而同地将一句瞎了你们的耳送给了他们。
男青年兴奋地唱完,一句不走调的谢谢让现场气氛达到了高潮。接下来又见一位男性中年执掌话筒,一曲大爷在冬季送给了在座的来宾。当他开唱后,我们几个对他的勇气表示了敬佩,除了歌词基本正确外,我们不由要赞美一句:他新编的曲调跟大爷在冬季实在太像了。
看到唱歌的各位唱得如此之不拘小音节,我们鼓起了唱歌的勇气,争先恐后地去吧台点了若干熟歌,我甚至还点了一首男女对唱情歌,以备不时之需---凭我泡妞的水准,不到一个小时就该需要。
我扫视了一眼周围,左边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居然于此情此景中伏案睡觉,而右边邻桌有一位红衣女孩,她长得很委婉,可是身材相当火爆,符合我择友条例第二原则第五大项第六小条第十二小节的标准。于是我提着啤酒,一脸诚恳的荡笑走了过去。
女孩注意到了我,她嫣然一笑。我顿觉躯体一轻,礼貌地问道:“妞,这还有人没?”
女孩笑着摇了摇头,给我发放了第一张通行证,既然这样,根据我的经验,那下面基本就可以深入接触了,刚想问话,女孩起身了:“到我的歌了,帅哥稍等!”
声音很尖,听在耳里略有不适,但看在她身材的份上我愉快地点了点头。
她点的歌是“山路十八弯”,没有任何客套,她忽然开唱了。第一句唱完,底下已经鸦雀无声了,试问,如果你耳旁有人拿指甲在玻璃上死命地刮,你觉得你还能说话吗?
指甲不停地在刮,底下有预感的群众纷纷去外面上厕所了,部分群众对自己抗听能力很自信,还皱着眉头在忍。
高音部分终于到了,“十八弯~~~九连环~~~”这一句如刺刀,刀刀刺在你太阳穴周;又如锉骨之椎,玩命地锉着你两耳的鼓膜;还如东方不败之绣花针,来回攒刺着你周身。
下面人群中忽有一大汉双目赤红,大吼一句:“我受不了啦!”奋起拿棍将自己敲晕。我周边又有数位盘膝而坐,满脸是汗,道道白气正从头顶缓缓升起,显是狂运内力抵御魔音穿脑。一中年男人忽地又哭又笑起来,双手乱舞,口中嗬嗬有声:“我是刘德华!我是刘德华!”更有不少人开始朝门口狂奔而去,但无一例外,奔至中途皆跌坐于地,或昏或滚,其况惨不可言。有一年轻人靠音箱而坐,高音甫起时便欲将其击坏,哪知走至近前早被一声震开,口耳有血,跌坐于地。
我初时用手捂耳,哪知全然无效,后又用棉塞之,至高音时,棉花也被震落,万般无奈,啤酒灌耳,方脱此难。
周围见我如此,纷纷仿效,方安然抗过这一曲。不少吝而未叫啤酒者,后悔不及。
山路十八弯歌毕,女孩羞涩一笑:“一曲‘青藏高原’送给各位!”
不少刚松一口气的人顿时脸色苍白,待想逃出门外,怎奈浑身无力,直如中了十香软筋散一般,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叫道:“姑娘,何苦赶尽杀绝!要银子,大伙这里有的是,直说便罢!”更有人嚷起:“我上有八十老娘,下有。。。”“请姑娘行行好,拿个板砖敲昏在下,我感激你八辈祖宗!”“姑娘,放过在下,保证从此不敢唱歌!”“姑娘歌喉实在美妙,我愿在网上当你幕后推手,推红你!”“姑娘别听她的,只要放过在下,在下愿为姑娘出唱片!”。。。场面纷乱,人人争先恐后地以利诱之。
没有任何客套,她又忽然开唱了,底下众人抱头痛哭,不少人拿出手机打给老婆孩子父母亲戚。。。
危急关头,我左边正伏案大睡的中年胖男人忽地醒了,他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话音刚落,女孩一个高音将其刺得一颤,忙趴在桌上叫起:“什么事?什么事?”
周围人皆在苦熬,并无一人答话。
他迅速扫了一眼周围,一拍桌子,怒道:“妖女!欺人太甚,当我木柜无人耶?”
他起身朝吧台奔去,虽偌大一个胖躯,却并无半分停滞,足几不沾地,直向吧台飘去。到得吧台,他抓住了一只话筒,一曲“一剪梅”缓缓弥漫开来。
红衣女歌若针刺,胖男声音却如闷鼓重敲,低音激荡着大厅里的空气,整个大厅都发出了“嗡嗡”的共鸣,他每唱一个音符,大家的脑子便嗡地一声,人也不自主地左右抖一下。
众人都已失神,要说现场感觉,便如把大好活人置于一面大鼓中,边拿针刺耳膜边用巨槌猛敲大鼓,凭你如何绝世武功,此情此景下,你只能喊出两个字:“我招!”
酷刑并未持久,只是一分钟时间,两大高手一唱出:“那就是青藏高~~~高~~~”一唱出:“一剪寒梅,傲立雪~~~雪~~~”时,大厅灯泡、音箱、玻璃杯、窗户、地面砖、天花板、手机等物品一齐爆掉了。
当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的床上了,睁开眼时,有好几个医生正紧张地看着我,见我醒来,一个医生朝我伸出两个指头:“这是几?”
我强忍头痛欲裂:“你XX啊,问这个!”
医生松了口气,回头跟其他人说道:“这个还算正常。”
远远好像传来老韩小丁的声音:“我是张学友!”“我是郭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