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节公奶牛给母奶牛的信

老婆：

你好！

三八节了，请先接受我对你的节日祝福！

今年三八节，想必你比往年愉快些，因为或许没人逼你吃这个喝那个新发明的营养品，设法从你身上天天打主意提高奶产量了，听说商场里好多奶和奶制品卖不出去。你的节日，我本不该倒自己肚子里的苦水，可我不能亲自前来祝贺，心存内疚，所以，也想把自己的为难说一说，以求得你的理解和宽恕。

作一头公牛是不容易的，尤其成为奶牛的丈夫时。如果是斗牛，还可以跟人类公开作对，还有好吃好喝，还有那么多人给它加油喝彩；如果是牧牛，还可以有婚姻自由，可以随意亲昵自己的孩子，可以撒欢奔跑；如果是耕牛，主人还可以疼爱它，当作自家的得力助手，并有牛郎和黄牛美丽的传说，把兢兢业业工作的人比作老黄牛。可我，公奶牛有什么？

我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之爱。

我的父亲是谁？人类从来不给我见一面的机会，只有妈妈，可也被强行隔开。人类讲求母乳喂养，可他们为了自己的宝宝，妈妈要奶牛的奶，孩子也要喝奶牛的奶，结果残忍地把我从妈妈的奶旁拉开。远离母乳的我，口干舌燥。而人站在我边上数落我说：讨厌的小公牛，怎么就我们倒霉？生出这没用的东西，赶紧送屠宰场得了。看着灿烂的阳光，心里念着父母，我一股脑流泪。可怜巴巴的，谁疼爱我？

我没有爱护子女的权力。

虽然后来我被留下，但仅仅是人类强迫我替他们继续繁衍小牛的工具，可我愿意繁衍吗？想着我根本不可能见一面自己的孩子，它们只不过变成人的奴隶或桌上餐，我宁可断子绝孙，也不愿意当父亲。可我要是不从，就在人的眼睛里失去了任何存在价值，过不了几天，我就成为餐桌上的牛肉块了。每当看到小公牛被拉出去送到屠宰场，或者人从尚未成年的小母牛身上设法让它们早产奶，多产奶，我心里就充满内疚：或许它们就是我的孩子啊，我做这孽，不如死了算了。

我的爱情被残酷地剥夺。

从古到今，人类有三宫六院，妻妾成群。现在又有什么二奶三奶、包养等等。不过即使如此，肯定其中有最爱的一个吧？其实我们奶牛也一样。我被人强迫拉到奶牛场里，是为他们制造生命，众多时候跟爱情、快乐丝毫无关。可惟有对你，一见钟情。那次和你分别后，每次被牵进奶牛场，我望穿秋水找你，想走过去吻吻你，关怀一下你和孩子。可他们粗暴地把我拉回去，胡乱跟另一头母奶牛搭配在一起，逼我无数次背叛你。每次回去，我的心都在滴血，不停用牛角撞墙，现在我患上了严重的偏头疼，你知道吗？

最近，我尤其为你和我们的女儿担忧——如果我们的孩子是女孩的话。本来，身为奶牛，苦命天成。可只要你们能在奶场平安度过一生，也就罢了，我受多少离别之苦都心甘情愿。可自打三聚氰胺之事发生，牛奶和奶制品销量急剧下降，许多养牛场都在转产，将奶牛改成肉牛。这样一来，你和女儿将时刻面临被屠宰的危险。虽然你牛的日子生不如死。遗憾的是，我们不能死在一起。

愿你和孩子能幸免于难！

爱你的老公

苦命疙瘩

2009，三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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