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怀胎十月,在寝室厕所产下女婴后大出血;一个是怀孕一个多月,宫外孕大出血。昨天,解放军一一七医院杭州九里松院区的妇产科里,躺着这样两个90后女生,凑巧的是,他们分别在城西两家职业技术学校上学。
虽然,经过医生的精心治疗,他们的身体都在慢慢康复,但怀孕这一经历给她们心理上带来的创伤,远没有这么快愈合。
[事件]
产子女生:过几天满18周岁
个子瘦瘦小小,剪着齐耳短发,穿着灰色套衫,昨天中午,小江(因本人要求,采用化名)给记者的第一印象是眉清目秀、乖巧内向。如果仅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她刚刚为人母,就在上周五傍晚顺产生下一名女婴。小江母亲正在病床上默默照顾女儿。
小江的生日在4月份,出生于1991年的她,再过几天就是她18周岁生日。
“去年7月份,因为很长时间没来例假,男朋友陪着我去一家医院做检查。当医生说我怀孕两个月时,我们俩都傻了,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跟记者闲聊一会儿后,小江开始慢慢说起整件事情的原委。
想过告诉妈妈,但害怕家里人责骂;也想过做人流,又怕会很痛。于是,在艰难的抉择中,两个傻孩子什么也不做,就这么一天天拖到把孩子生下
“怀孕之后,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你怎么能瞒得了同学和家人呢?”记者小心翼翼地问她。“一开始,肚子不怎么大。等几个月后大起来的时候,天冷,衣服也穿多了,再把宽松的校服套在外面,看不太出来。”说到这里,她的情绪还算平静。直到记者跟她聊到怎么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时,小江的泪水顿时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肚子痛,很想上厕所,孩子就自己出来了。我看了一下,是个女孩,可她哭也不会哭,动也不动。因为我一直在流血,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模样,自己就晕倒了。”说着,小江拼命深呼吸,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珍珠般地滑落。
“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你有没有问同学和老师?”记者实在不忍心再问细节。“我问过他们,可他们说叫我好好休息,不要管这件事情。”小江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悲痛,摇着头闭上眼睛。
无论她的孩子多么不应该在这个时刻到来,但母性的自然涌现无人能阻挡。
据悉,小江女儿一出生就死了,已经作了掩埋处理。
[追问]
宫外孕女生:一侧输卵管切除
就在小江楼下的病房,住着怀孕一个月、却因宫外孕大出血的女生小周。她只比小江大一岁,就在小江学校附近的职业技术学校念书。小周则是在本周一下午,被120送进117医院的。跟小江不同的是,小周并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家人,而是要跟男朋友两人独自解决这件事情。
当记者走进她病房时,她那穿着校服的男朋友还片刻不离地陪在她床边,男朋友看上去十足的学生气。
据她男朋友说,他们俩同岁,都是湖州人,而两人的感情,就开始于高中。“高考之后,她上了杭州的学校,我去了嘉兴,平常见面的机会真的很少。没想到,两个人一冲动,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男朋友懊悔地说。
据117医院妇产科副主任李彩云介绍,由于小周宫外孕大出血,不得不进行一侧输卵管切除手术以阻止出血。小周一侧输卵管切除后,对她的最大影响是,今后将会降低一半受孕几率。
由于学校跟家长均不知晓小周的事情,考虑到尽量减少该事情对她造成的影响,记者并没有向学校与家人打听小周的其他情况。
家长:女儿每周回家都帮忙干家务活
怀胎十月,女儿的肚子一天天变大,作为母亲怎么直到进了医院才知道?昨天在医院,记者也跟这位粗心的妈妈聊了几句。
“我们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几年前,我离婚后又再婚,跟现在的丈夫住在杭州。除了我自己的女儿外,他还有一对儿女,三个孩子的年纪差不多,家里的压力不轻。”小江妈妈向记者倾诉起家里的情况。再婚后,母亲每天都要到地里种菜,再加上今年家里还在盖新房,确实没时间多注意小江。
“我女儿很懂事,每个周末都按时回家,她看我忙不过来,一回家就包了家里洗衣、做饭的活,真的很乖很乖。而且她总是穿着宽松的校服,肚子有没有大起来,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小江妈妈也自责地说,“要是我知道的话,早就带她去把孩子打掉了,根本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同学:我们怕她难过,谁都不敢揭穿
“小江跟我同寝室,去年的时候,她还天天跟我们一起上课、吃饭、逛街。但从这个学期开始,她就不跟我们一起活动了。”室友兼班长小蒋说,她曾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问过,可小江的回答是:“最近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昔日的好姐妹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江的变化还不仅于此。“就在刚开学时,她在寝室泡脚,肿得好厉害。我还惊讶地问她脚怎么了,可她很平静地说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从那以后,她好像再也没泡过脚。”
除了脚肿之外,还有小江走路的样子,都让同学怀疑她怀孕了。但大家怕她听了后难过,谁都不敢去问。“要是我鼓起勇气去问,陪她一起去面对现实,说不定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小蒋感叹着说,那天回寝室,看到她晕倒在厕所的样子,所有人都吓坏了。
由于没有一个同学跟老师汇报过她们的疑问,跟学生接触不多的班主任并不知晓。
老师:她是位品学兼优的学生
费尽周折,记者终于联系上了小江的班主任小强老师,年轻的小强老师正在为她的将来担忧。
“在班里,小江是个挺优秀的学生,成绩总保持在班级前五名的样子。我们是3年制的物流专业,照计划,今年的5月28日,她就学满两年离校,去找个单位实习一年后,明年的7月份回学校领毕业证。”小强老师担忧地说,“5月初就是物流员证的考试,只剩下一个月时间,考试的复习不充分,证考不出来的话,连接下来的实习都很困难。”
而且,小江的事情在学校里已经传开,如果回到学校,万一有同学对她说三道四,心里肯定承受不了,所以小强老师让她暂时在家休息。“我会跟任课老师商量,除了为她提供上课资料外,最好能额外辅导一下,尽量帮她把证考出来。”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但小江是个坚强乐观的孩子,希望在同学和老师的支持下,快快好起来。”小强老师说。
[纵深]
免费人流女生中以初三高中生为主
“2008年我们一共做了170多例手术,近几年一般每年都在150~180例之间。”为未成年少女免费提供流产服务的杭州市青少年生殖健康服务中心的郑伟丽主任说。
在这些来做人流手术的学生中,以初三生和高中生为主,其中,又以技校和职高的学生居多。
“来做手术的女孩子,很多是由同伴陪着一起来的,常常是三五成群,几个人打打闹闹地就进来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郑主任说,有些来做手术的学生,中心的工作人员看着觉得眼熟,不乏“二进宫”、“三进宫”者。
女生们无所谓的态度,让郑主任觉得很心痛。面对越来越普遍的社会现象,我们的教育部门、家长在其中有无责任?又该承担起怎样的义务?
青春期孩子易出轨
“按照我们当时的大致统计,来做手术的女生中,16岁~17岁的大约占70%;大一、大二的占20%左右;大三以上的占10%。相对来说,随着年龄的增大,学生们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更趋成熟,也比较注意自我保护。”浙江省青春健康教育服务中心陆保衡副教授分析,青春期的孩子本身处于性活跃期,再加上单亲家庭容易缺失父爱或母爱,一旦异性多一些温柔体贴,很容易受诱惑做出“越轨”举动。
关键是在性行为发生前后,很多孩子都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虽然网络上性知识满天飞,但真正具有教育意义的并不多。
如何为青春期孩子撑起强有力的“保护伞”?专家认为,社会、教育部门以及家长必须正确看待青春期性教育,而不是采取逃避或一棍子打死的态度。疏则通,堵只会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