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春晚,让我李银河生气的是:最出风头的小品,赵本山《不差钱》公开谩骂侮辱同性恋,是用性别规范开玩笑的策略。
这一招是很经典的搞笑办法。男人穿裙子呀、戴发卡呀、扭扭捏捏呀,全世界的搞笑专家都爱用这一招,性别规范越严厉的地方用这一招的效果就越好。奇怪的倒是过去没怎么见过中国演员用这一招。过去见过赵本山和侯耀文反串老太太,也比较搞笑,但是不如男人演女人搞笑的效果更好,就像小沈阳那样。因为老太太已经没有性别了,比较中性,对比不强烈,演起来也就不那么可笑。
小沈阳受到广泛欢迎,也反映出中国老百姓对跨性别表现的一般态度,一种善意的揶揄,比如小品中老毕用的那个词:委婉。对于所有不符合性别规范的人和事,中国传统文化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善意的揶揄,觉得这人挺逗乐的,没有更深的恶感。揶揄的对象包括跨性别的人及其表现,这些人就是现代性别政治当中的L(女同性恋)G(男同性恋)B(双性恋)T(易性者,生理性别与心理性别不一致的人)人群。
袁枚《子不语》中记载过胡天保所作“兔儿神”的传说:“冥间官俱笑我,揶揄我,无怒我者;今阴官封我为兔儿神,专司人间男悦男之事,可为我立庙招香火。”由此可见,中国古代对于同性恋的态度不是严厉的诅咒、责罚,而只是轻松的揶揄而已。小沈阳的大获成功与中国人对跨性别表现的传统态度是一脉相承的。
问题出在赵本山的一句台词上:不是精辟,是屁精。很多人没听懂,屁精是民间对同性恋的鄙称,可能源自对男同性恋某种性交方式的暗示。在受众以亿计的春晚节目中竟出现如此粗鄙的谩骂是不应该的。
按照当今世界LGBT权利运动的标准,在媒体公开咒骂同性恋绝对是政治错误,涉嫌歧视少数族群。前些日子,欧盟主持有世界很多国家参加的会议,专门呼吁联合国制定反对性倾向歧视的公约,本人接到邀请但因时间紧迫未能到会。联合国已经有了反对性别歧视、种族歧视、民族歧视的公约,正在推进反对性倾向歧视的观念。当众谩骂是性倾向歧视的典型表现,是政治错误,应当公开道歉,以正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