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声扬:石先生在点评中国经济复苏的优势的时候,也卖了一个关子,他说其实复苏的背后还有很多的误区,现在我们就请石先生来解释何为误区?石先生您刚刚提到了中国政府在应对金融海啸的同时,在采取经济的振兴政策方面有不少的优势,但又有不少的误区,这又从何说起?
石齐平:我认为还可以再加上一个新的优势。
姜声扬:还有?
石齐平:刚才我们讲这个财政优势什么什么都不错,对不对,还可以再加上一个,你注意到,在这次金融海啸的过程中,很多国家的金融业受创很深,但是我们注意到,中国在这次海啸中,整个金融业不能说完全没受伤,相对受伤比较轻。
姜声扬:是。
石齐平:一个原因,当然是中国没有涉足很深的,所谓衍生性金融商品。二方面中国银行经过了大约十年前,当时的中国银行的体制很糟,那么在朱镕基担任总理的时候,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进行银行体制的改革,把很多的坏账、不良资产就从银行里剥离出来了,然后让银行能够改变它的体制,能够上市。到目前为止中国的银行,感觉上各方面的条件都还是不错。所以除了中国能够动辄拿这个4万亿之外,在银行体系方面也有一个很巨大的能量,可以帮助去救这个经济。
姜声扬:对,您刚才提到中国财政投入一下子就投下4万亿,尤其政府还说,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可以随时加码,对吧?
石齐平:对。那么所以4万亿之外,我们相信还有一部分的财政资金的支出,就是现在我们可以看到政府,政府可以通过政策指导的方式,要求因为我们中国的银行基本上都是国有银行,那国有银行是政策性的银行。
姜声扬:对
石齐平:那么政府就说,好现在碰到这个特殊的情况,政府希望你们增长对各种经济活动的信贷,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今年第一季这个信贷规模非常大。我用非常大,不是普通的大,第一季是1.6万个亿,第二季是1.1万个亿,第三季是1.9万个亿,那合起来就是4.6万个亿,这个数字相当于事先,希望能够达到,今年达到了5万亿,一整年5万亿几乎都已经接近90%了。所以如果再加上今年4月份的6000个亿的话,就已经超过5万个亿了,所以这就让大家比较担心。它好处是什么,它当然会产生一个直接的积极拉动的效果,因为购买力出去了嘛。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这就要有所提醒有所担心。
姜声扬: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误区,有什么样的后遗症吗?
石齐平:中国与其他采取宽松货币政策的国家有基本不同
石齐平:我觉得第一个我们比较担心的,就是这么大的购买力从政府的积极性里面释放出去,不管你是通过财政政策也好,通过货币政策也好,毕竟流到社会里面的流动性,或者叫做货币就很多了。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看到,货币供给的增加率,大概已经,最近大概25%上下,那么这个数字,这个增加率要比经济学家,一般认为的17%要高出许多。
姜声扬:是。
石齐平:所以凭常识我们就知道,这里面最大的一个隐忧那就是未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产生一个比较大的物价上涨或者通货膨胀的压力?
姜声扬:对,那您讲到这个情况,其实在很多国家也都有,日本、欧洲,包括之前美国奥巴马上台之后,也是大量的做钞票,宽松的货币政策,那其他国家也有?
石齐平:是没错,几乎所有国家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只是方式或者程度略有差别。所以我要说,所有的国家都得担心同样的问题。所有的国家都得担心印更多钞票,或者发行更多的货币之后,会不会造成通货膨胀的问题。但是即便是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我觉得中国还是跟这些国家有一个基本的不同。所谓这个基本的不同,是这么去理解的。说美国这些国家包括欧洲,它为什么要采取这么大的动作去印钞票?或者采取信用扩张?
姜声扬:为什么?
石齐平:主要是因为它的银行体系全都完了嘛。这个银行体系都变成冰河了,它不动了嘛,这个不动对全国的生产力造成极大的破坏。
姜声扬:对。
石齐平:那么为什么不动,说到底就是信心两个字,银行说我不贷款,就是不贷款,因为什么我担心贷出去以后就收不回来。所以西方国家头一个要解决的就是信心问题,只有信心问题稍微能够恢复了,银行才能够扮演它一个融资者的角色
姜声扬:是。
石齐平:那么为了要把这个信心给它搬回来,把它恢复回来,那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去尽可能使出浑身解数的方式,把钱弄出去增加,你去买你去买,让这个价格上升起来,无论如何价格要上升,通货膨胀这个时候都不担心了,股市上升没有问题最好,让大家产生信心。大家产生信心了以后,银行的那个信心才能恢复。
中国要不要跟西方国家一样采取同样的思路?
姜声扬:敢放出来。
石齐平:整个经济才能够有机会,它知道这个有代价,但是它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如果银行这个信心不恢复,银行的金融体系不能恢复正常运作的话,这个问题要比未来的物价上涨还要更可怕,先要解决这个问题。
姜声扬:好,那西方国家和中国有什么不同?
石齐平:那么中国现在的情况,银行体系没有像西方那么完蛋吧?
姜声扬:对。
石齐平:这个索罗斯他讲西方这个金融体系已经崩解了,它是靠一个生命维护系统在那边维持,中国没有嘛,中国不但还可以运作,而且还可以相当成熟上,接受政府的指令在进行信贷规模的扩大嘛。
姜声扬:对。
石齐平:所以我觉得这是很大的不同了,所以现在就要考虑的一个问题就是说,西方国家之所以采取这么大的动作,把这么多的钱,注到社会里面去,目的就在于去解决信心的问题,而信心的问题就是有助于银行恢复它正常的运作。
姜声扬:是。
石齐平:不走这条路,没有其他路。物价会上涨它知道,它会担心,但是没有别的选择,这个代价这个风险要付了。但是,中国情况不一样,中国的问题不是在于银行这个体系,从而也不存在于像英国或者美国那样的信心的问题。中国现在问题是出口出不去,出口衰退了百分之2成3成,它跟这个信心不相干。
所以中国要不要跟西方国家一样,采取同样的一种思路跟做法,面对将来可能面对同样的一个风险,去做一个其实对中国来讲,不是那么必要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这个是我今天在这边,希望能够提出来,以加以区别。区别当前中国问题的本质,跟美国或者西方国家问题的本质,有个基本差别的。从而使到我们在选择宏观政策调控的时候,也就应该有所区别。